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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多情才子竟西行––懷念戈革先生

             
             

              予生也晚,但如今也常自稱已進入“中老年”行列?;仡櫸羧丈倌曛畷r,先后有過四位忘年之交:張慶第先生、戈革先生、胡道靜先生、吳德鐸先生。其中張、胡、吳三位先后已歸道山,而相交最長、相處最樂者,當屬戈革先
            生。

              如今,戈革先生竟也走了。

              25年前,我在北京念中國科學院的研究生,和我同屋的是許良英先生的弟子熊偉。一日熊偉對我說:“許先生告訴我戈革先生學問大,讓我經常去請益,但是我每次去了,戈先生不和我談物理學史,也不叫我讀別的書,總是推薦我讀金庸小說,這真奇怪?!蔽夷菚r尚非金迷,但整天亂讀雜書,我恰好在《中國石油大學學報》上讀到戈革先生一篇論文,是對國內某物理學史名家進行商榷的,文中嬉笑怒罵,莊諧并陳,和我當時看到的“學術論文”大相徑庭。例如,文章中竟會出現這樣的句子:“真正wonderful也!”––這句話后來被熊偉學著到處用。

              從這兩件事,想見戈革先生有如此行止,不覺心向往之,于是有一天和熊偉一起去拜訪了戈革先生,是為我們相識之始。初次見面,相談甚歡。所談內容已不能記憶,只記得我們談到了香艷詩詞,因為據熊偉后來告訴我,戈革先生事后對他說:“這個江曉原倒有些意思––他居然說自己喜歡香艷詩詞?!鼻拜吀呷伺袛嗳宋?,常有見微知著之法,喜歡香艷詩詞的,本來大有人在,只是人們通常不好意思赤裸裸說出來,而我卻不辭坦然自陳。

              從此就開始和戈革先生的忘年之交。我成了他家中的???。我每次到他那里去,從來不談天文學史(我的專業)或物理學史(他的專業),我們只談舊詩詞、武俠小說、金庸、篆刻、書法、名人軼事等等,總而言之,不談任何科學史。不過,當他翻譯的《玻爾集》開始陸續出版時,應我的要求,他每冊都題贈給我,如果這算是涉及了物理學史的話,那或許就是我們交往中唯一的例外了。

              從1985年開始,我成為金迷,但這倒并非戈革先生之故––事實上,他從未向我推薦過金庸小說。那么,他為何卻屢屢向熊偉推薦?看來這是他的“因材施教”之法––也許,他知道我這樣的人早晚會迷上金庸的,用不著他來推薦。不管怎么說,當我成為金迷之后,金庸小說就成為每次我去戈革先生那里聊天時的重要話題之一。我還從他那里見到了倪匡的《我看金庸小說》系列(“我看”之后是“再看”、“三看”……直到“十看”),我甚至將這十冊書借回上海去看。

              他對金庸小說有許多與眾不同的見解。最驚人的見解之一是,如果讓他在金庸小說所塑造的女性角色中選擇愛人,他竟愿意選康敏––段正淳昔日的情人之一、丐幫副幫主馬大元的夫人,這可是金庸小說中最為心腸狠毒的女人之一!其見解之特異,由此可見一斑。我多次建議他將他的見解寫成書,與世間同好分享,然而他遲遲沒有行動。

              1986年,我修完了博士的全部課程,進入論文階段,開始經常住在上海了,有一天卻接到他的來信,告訴我他已經動筆寫這本我一直在期待的書了,書名取作《挑燈看劍話金庸》。我聽了非常興奮,立刻做了兩首絕句祝賀,不久他回信抄示“步韻謝江曉原博士寵題拙稿《挑燈看劍話金庸》二首”,其一云:“自翻新樣論英雄,天理人情若個通,別有悲歡話興廢,肯將才地謝凡庸?”對此書的自信躍然紙上。

              書稿完成后,我是此書的第一個讀者––比責任編輯還先讀。然而此書的出版卻是好事多磨。最初是應科學出版社之約而寫的,但戈革先生對于該社外聘的責任編輯改動他的書稿十分不滿,出版之事就擱置下來。此后十幾年間,這部書稿輾轉于海峽兩岸多個出版社之間,包括我為它尋找的幾個出版社,一聽有這樣一部稿子,開始都很興奮,可是看了書稿之后卻都敬謝不敏了。近聞《挑燈看劍話金庸》終于被中華書局接受,出版有日,也算差可告慰作者于泉下矣。

              戈革先生曾表示,他平生各種學問之中,有兩門可以帶研究生:一是物理學史,二是篆刻。篆刻一道,他自云絕無師承,是真正的無師自通。古今印人之中,他佩服的只有吳昌碩。雖然他未被篆刻界“承認”或躋身“篆刻名家”之列,然而有比較才有鑒別,將戈革先生的篆刻作品與時下某些所謂“篆刻名家”的作品一比,立見前者意蘊深遠,古雅靈動,后者則匠氣襲人,了無意趣。

              我自己以前也曾從事篆刻,當然更是沒有師承的野狐禪,只是讀過一些前人印譜,通過實踐體會體會奏刀的感覺而已。自從與戈革先生相交,見識了他的篆刻作品,頓時爽然自失,從此不再奏刀了。

              然而不再奏刀卻成了我的福分。我以前也附庸風雅自刻名章、閑章、藏書印之類,如今把玩舊作,自慚形穢,感覺再無一方堪用的了。誰知此時卻“少年盛氣消磨盡,自有樓船接引來”––有戈革先生賜印了!戈革先生為我治了名章,更有藏書印“江郎長物”、閑章“二化齋”(朱文白文各一)、“雙希堂”、“有心受苦”、“無力回天”、“神游天人之際”等多枚,又澤及內人和小女,各賜名章。有一次他托許良英先生的弟子屈儆誠將一包他為我治的印帶給我,屈非常嫉妒地問我:“我們平時向戈先生求一印都極難,江曉原你何德何能,戈先生竟一次給你治這么多???”我嘴上只好說是運氣好,心里知道這是因為被戈革先生引為知音之故。二十年來,這些印人見人愛,其中“江郎長物”和白文“二化齋”,是我最常用的兩方,許多朋友都很熟悉,也曾多次見諸媒體。

              戈革先生“印業”中最大的事功,是他作為超級金迷,發愿為金庸15部武俠小說中的人物制作印譜––凡1200余人,共1600余?。ㄖ匾宋锊恢挂挥?,還有題名等章)。這部《金庸小說人物印譜》堪稱鴻篇巨制,更是“自翻新樣論英雄”的特殊樣式。印譜完成之后,戈革先生制成印拓十余部,承他不棄,本人獲贈一部。遺憾的是,《金庸小說人物印譜》的出版,十多年來也是命途多舛,迄今尚在等待。

              2002年,丹麥女王向戈革先生頒授“丹麥國旗騎士勛章”,儀式在北京舉行。這是女王為了表彰戈革先生多年來對丹麥物理學家尼耳斯·玻爾的全面深入研究,并且翻譯出版了玻爾全集的中文版。戈革先生為此賦了一首“辛巳閏四月,余獲丹麥女王封為國旗騎士,佩勛章,感而賦此以自嘲嘆”,他給我來信說:“授勛乃世俗之事,最不宜作詩詞之題材。然而正如人們所常說者:我本無心說笑話,誰知笑話逼人來,終于還是作了一首歪詩,自謂不落俗套,有人指為仿李長吉,則吾豈敢!”這首“歪詩”戲仿唐代李賀《金銅仙人辭漢歌》句式,其中有“荷蘭水蓋忽臨止”之句,將女王頒授的勛章比作汽水瓶蓋,表現了他“以自嘲嘆”的心情。

              戈革先生的“正業”是物理學史,是國內這方面的翹楚和權威,這有他翻譯的鴻篇巨制《玻爾集》和他發表的大量相關的學術論著為證,無需多言。他任職的單位則是中國石油大學研究生院(北京)。然而最奇怪也最令人驚嘆的是,他同時又是天生的詩人!他那數不盡的錦心繡口和詼諧調侃,發為舊體詩詞,實在是讓人擊節嘆賞,佩服之至!可惜他在這方面的成就,“古調雖自愛,今人多不彈”,曲高和寡,很少有人能夠欣賞。說句狂妄自大之言,我可能是他在這方面最重要的知音之一(姑且加上“之一”吧,畢竟他唱酬的友人中還有錢鍾書呢––但錢是否激賞他的詩則未可知)。

              戈革先生早年曾加入張伯駒的詩社,當時經常與他唱和的詩友有周汝昌等人。他晚年將自己的舊體詩詞編為《拜鞠廬吟草》一冊(迄今尚未正式出版),“拜鞠廬”是他的自號。他先將一張A4紙對折,然后畫上左右各九行的烏絲欄,對折處還有燕尾––完全描成舊時線裝書的樣子。再將這張A4紙復印數百份,接著就在這些紙上手自抄錄歷年詩詞舊稿。事畢,再復印了十幾份,贈送知音好友。贈我的這一份前有題記云:“曉原博士得余吟草,有嗜痂之賞,謂將什襲而珍藏之。雖稱許過當,亦令老夫有加倍知己之感也。杜工部懷青蓮句云:世人皆欲殺,吾意獨憐才,我非謫仙人,何足以當此乎!呵呵!辛未白露玄天之行前二日古稀叟戈革記于薊門煙樹之北?!?

              拜鞠吟詠,有纏綿悱惻,風流旖旎者,如《鵲踏枝·和馮十四首》之四:

              窗外轆轤驚報曙,攬頸無言,脈脈增離緒。鬢亸釵橫沖曉霧,自搖雙漿凌波去。

              一枕相思情萬縷,流水桃花,渺渺天臺路。紫燕呢喃梁上語,來年飄泊知何處。

              亦有游戲筆墨,打油玩笑者,如《登異香樓四首》之四:

              半寸煙頭作瓣香,路人相聚此一堂。登臺雅似龍行雨,候缺急如狗跳墻。系帶拖泥還帶水,蹲坑躍馬復橫槍。若教西子蒙不潔,柳葉雙眉點額黃。

              他詩詞中的《鵲踏枝·和馮十四首》,代表了他在艷情詩方面的最高成就,是他步南唐馮延巳原韻而作,不僅“置之古人集中幾可亂真”,在我看來猶有過之──有些篇章比馮作更佳。況且馮作十四首相互之間并無聯系,而戈作十四首則一氣而成,隱隱構成一個美麗哀怨的浪漫愛情故事。有一次我們閑談時,我曾就此向他求證,但他笑而不答,只是說:“詩本在可解不可解之間”。

              戈革先生的一生,不能算很幸福,這個時代知識分子受過的罪,他都受過。這從他“一生不戴烏紗帽,半路常逢白眼狼”、“只望花蔭重遇見,無人行處都行遍”、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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